周一美春事
2022/5/7 来源:不详向阳而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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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城多雨,春天有蒙蒙细雨,夏天有大暴雨,秋天有缠绵阴雨,冬天也离不了雨夹雪。这个秋天的阴雨天更是格外的多,看着银杏叶子渐渐地黄了,却总是遇不到明媚的天气去拍照,熬过一件又一件添加厚衣物的日子,等到终于大晴天,兴冲冲地给相机充好了电,却发现银杏叶早都已经掉完了......
这个秋天,到底在没来由的忙碌中虚度过去了。
现在再回过头来看年的那个春天,虽然被困在家,却有漫长的好天气,并且,那似乎是我过的最认真的一个春天了。
Facingthesun
在我这里,春天不是以迎春花的盛开为标志的。因为不同于公园里随处可见迎春花,村里的迎春花似乎只长在坟头,在没人留意的深林里悄然开两朵也就罢了。在我心里,真正带来春天的是木兰花——我们这里唤“木兰花”,但实际应是“春兰”。某个暖洋洋的春日,带着狗子去熟悉的山林里转悠了一圈,果然收获满满。只是狗子调皮,忍不住在花丛里乱窜,把好些花都踩烂、咬断了,我戏称之为“辣手摧花”。我知道,木兰花只是一个序曲,再过两个多月,初夏到来的时候,比起又单薄又没有香气的独朵木兰花,幽香遍山野的的兰草花才是重头戏。回家的几年来,我每年都要去后山采兰草花,就固定的那几个地方那几丛花,也没有人和我抢,所以我从不需要以挖回家的方式将兰花占为己有。
同时,也注意到路边小小的粉花开了。它们似乎从我上小学开始就在那个地方开着,但我从来记不住花期,原来它们竟开的如此早,也难怪,它们的名字本就叫——报春花。
这样,春天就算是来了。正月的最后,油菜花也星星点点地开始炸开金黄。
农历2月,是伴随着鱼腥草的臭味来的。我从来不喜欢吃它,可春天里还是会漫山遍野地去寻找它,一年一年,仿佛已经成了春天的一种仪式。因为疫情大家都在家,呼朋结伴地出发,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,放学后大家约着一起刨遍田埂地坎挖鱼腥草。
提着鱼腥草回家的时候,看见村里的樱桃花参差不齐地开了。我们家的樱桃树少且长在很远的地里,所以就很羡慕邻居家,门口就有一棵一棵的樱桃树。我举着相机挨家挨户地拍樱桃花,就想拍出最好看的一枝,邻居们笑眯眯地看着我,虽然不太理解我的行为,但是并没有把我当作什么奇怪的人。夏天樱桃成熟的时候,我还要挨家挨户串门,那个时候大家就会热情地招呼我,过来吃樱桃啊!我也从不客气,自己就上手去摘,直到吃饱了才撒手。
樱桃花快要开过时,杏花也就开了。我小时候就发现杏花由花骨朵变成完全盛开的花朵的过程中,颜色会由深粉色变得越来越淡——我很是为自己的这一敏锐发现而骄傲得意——最后在几近白色的时候整朵整朵地落下,毫不犹豫,决绝的样子没有一点对春天的留恋。小时候屋后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杏树,花落时会铺满了青黛色的瓦片,杏子成熟后掉下来也会在瓦上砸得砰砰直响。所以中学时代,我不厌烦地为这杏树杏花写文章,甚至还有一篇在考试里得了很高的分数。
这个春天也好好地拜访了邻居家的一树桃花,几年没有注意,它已经长高了不少,我不得不爬上一个两米多高的坎子才能刚刚好平视树冠的繁花。这些年在路边、花园也见过很多品种的桃花,各种颜色的碧桃,单瓣的复瓣的,但最爱的还是最传统最古老的这种桃花,虽是粉色,但深暗浓烈,觉得唯有这样的桃花才当得起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”这样的句子。
清明节前的一周,看到梨花开了。这样想来,古人说“燕子来时新社,梨花落后清明”是很有道理的。而且,虽然对春天的果树花来说,白色是寻常色,比如樱桃花、李子花、杏花,但梨花的白却要格外白几分,花瓣也似乎格外细腻。形容雪时,说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;形容人时,道“梨花一枝春带雨”——这些诗句的诞生也就很顺理成章了。
最后开放的就是山楂树、海棠树以及苹果树的花了。因为同属于蔷薇科苹果属,所以打小我就分不清山楂花和苹果花,有些海棠的果子更是和山楂一模一样。海棠里我最喜欢的还是西府海棠,它不像垂丝海棠那样花枝繁盛,也不像木瓜海棠和贴梗海棠那样花色丰富、形态精致,但可能因为第一次见它就是在王府旧宅里,名字里又含了个“西府”,就莫名觉得它和京城王府的红墙绿窗黛瓦特别般配,粉粉淡淡的花,亭亭玉立,就适合在古色古香的府宅里雍容优雅恬淡,自有天然一段韵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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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继续移植了草莓。用“继续”这个词是因为草莓是我在小时候栽下的,起初很认真地除草施肥,期待收获许许多多甜甜的草莓。后来因为上学,再也没有时间顾及它们,只有爷爷记着帮我又移植了一两回,一年年地除草。春天,看到草莓又在荒草丛中执着地冒了头,我下决心要好好给它们重新安个家。路过的乡邻告诉我,草莓要秋天移植,经过一个冬天的扎根生长,才能在春天开花结果,现在草莓都已经准备开花了,你移植得太晚了!尽管如此,我还是吭哧吭哧地开干了。开垦了一块并不肥沃的边角地,作为弥补,我把爸爸地里堆的干灰粪撒了厚厚一层,还指挥弟弟担了一挑又一挑的粪泼下去,后续接连不断的旱天里又灌溉了一桶又一桶的水......夏天,成活的大概有七成吧,毫无疑问的,只收获了很少的草莓。一年没再管它,今年夏天却发现草莓已自己繁殖了一大片,当初稀稀疏疏的行列,现在连踩脚的地方都没有了。
还第一次爬上了门前那座山,它是真真正正在大门正前方,我看太阳从它身后升起来,日复一日,看了二十多年,再没有一座山比它更让我熟悉。我却从没有爬上去过,因为觉得它高,因为我知道看着就在眼前实际上还有很长一段路程,因为习惯了它的存在而不再好奇。爬上山顶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,我望着家所在的西方,努力在暮色里辨认小成一个点的家,我以凌绝顶的至高姿态俯瞰周围一切山川河流,心打得很开,思绪飘得很远......心里好像装满了东西,又好像特别空阔。
那个春天,我久违地毫无保留地拥抱自然,就像一个农人那样随时令而动,像诗人那样关心粮食和蔬菜,像孩子那样对万物抱以新奇和热忱,不必像上课一样讲究升华个道理,就只是认认真真地体察一个春天的到来和逝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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