芝兰生于齐都临淄齐乐草堂主人和他的千盆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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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，浙江新昌王伯炎兰园里开了一盆荷瓣素心春兰。这盆春兰的花朵为绿色荷瓣，花的奇异之处在于是花舌为纯白色，晶洁如玉。花被命名为“中国梦”。据言，这盆兰花后被卖出，每苗的价格在50-80万人民币之间。年，周恩来总理将一盆名为“环球荷鼎”的荷瓣春兰，作为国礼赠送给日本友人松村谦三先生。这盆兰花是此前40年由绍兴兰农在上虞大舌埠山中掘得，当时被上海兰花爱好者郁孔昭以银元购得。据推算，当时一块大洋相当于现在-元人民币。01一棵草的矜贵据网上资料，这几年品类兰花的价格已不像十几年前，动辄几万，甚至高达百万千万元。但是，兰花的价格相比较其他花草而言，还是相对较高。从几十元，几百元到千元万元不等。“中国梦”和“环球荷鼎”都培育自野生花苗。从山中挖出，未经培育的野生花苗叫做“下山草”。这个名字交代了兰花的前世本身，一棵草。一棵草，草木之质，来自山林幽谷。却为何被推崇到如此高的价格和地位？兰花身份和价格的矜贵的不仅是因为某种风尚或市场的炒作追捧，兰花在花中被推崇，很重要的一点思想基础是，兰花在中国人，尤其中国读书人心目中，从来就具有不同一般的地位。提到兰草，我们能想到很多。我们会想到屈原，他说要滋兰九畹树蕙百亩，将灵魂的芳洁借这细草言说。我们会想到谢家子弟，如芝兰庭树，风姿清朗，衣冠磊落。我们会想到张九龄，他写春兰的葳蕤枝叶，他说草木自有本性不求美人攀折。我们会想到郑板桥笔下那丛浓淡相间的墨意。我个人甚至总有种错觉，觉得林黛玉的前身，轻摇于三生石畔的那棵绛珠草，就是一株兰草。……和我一样，应该有无数的人，想到兰草，不会只当她是生物学书籍中的一种植物。兰草，那株草，它长叶青青，姿态飘逸，花香幽远。是千年来长在中国的诗词歌画里的一棵草，是千年来长在中国人，尤其中国文人精神之土上的一棵草。

02一棵缓慢生长的草

我到访“齐乐草堂”这天是农历八月初六，已过秋分而未到寒露。此时恰好不是兰草开花的时节，整个花棚里只有两株开花的兰草。而整个“齐乐草堂”里的兰花有一千多盆。我觉得很遗憾。“齐乐草堂”的堂主给我展示了几棵春兰的花芽。不大的花芽躲在草叶的根部，要分开兰叶才能看到。花芽的颜色，整体是清透的绿色，芽尖部呈现出深紫色。花芽已经从盆面露出头，看似不久就可以目睹兰花的开放的姿容。但实际却不是这样的。这几株兰草花开花在明年，大约是在春节前后。从花苞初结到花开，观花者要用几个月时间来静候，等待。虽然并非所有的兰花开花都需要如此长的时间，但兰花确实是一种开花和生长都很缓慢的花草。我经常看到久无人住的院子里，少有人来往的野径旁，那些野花野草，趁着春日或夏日的阳光疯狂生长。也许几天前还低低矮矮地刚脱离地面，几个星期不见，可能已经长得和人差不多高，开出热热闹闹的花，甚至结了繁硕的果。比较起那些恣意热烈生长的草木，兰草，哪怕是一茎叶子的生长都是缓慢的。草堂陈堂主给我看了几盆兰花，都是去年的老株和今年的新株长在一起。老株叶片的绿色深暗一些，新株叶片的绿色娇嫩鲜亮一些。老株的叶子多一些，新株一般只有两到三片叶子。这些新叶的长度大概有成人的巴掌长短。长到这样的长度，这些新叶用了半年的时间。有位诗人曾经说过，他站在田野里，仿佛能听到草木生长拔节的声音。如果这位诗人来倾听兰花生长的声音，不知道他会写出怎样的诗句。那声音应该是极细微的吧？应该是需要很认真地倾听，才能用耳朵捕获吧？但正是这种缓慢的生长，造就了兰花的叶态之美。“兰花的叶子有骨力”，草堂堂主说。听着陈堂主的介绍，我才注意到：兰花没有叶茎，叶子从盆面直接向上生长，却并没有铺展在盆沿上，而是挺拔而立，长到一定高度才呈低垂状。为了让我更明白兰花叶子的骨力，陈堂主把一根兰草叶子绕着手指转了两圈，手松开时，叶子弹回原来的形态，不弯也不折。兰花叶子的“骨力”正来自叶子缓慢的生长，一点点聚集养料，一点点长成叶子。足够的时间，足够的积聚，造就了足够的韧度。

原本听说不是花期时，我觉得很遗憾。

但细看兰叶，我觉得自己全然未虚此行。细细兰叶，风中轻摇。一叶一态，叶叶交错中长短疏密有致。欣欣绿意中，让你感受到草木的质朴天然；但这种质朴中又不失姿态的秀逸飘然；风姿卓然中又不失韧骨，秀美中自有幽独之意不含媚态。孔子说兰花，“不以无人而不芳，不因清寒而萎琐”。兰花原生于幽谷或山树旁，人迹罕至处。它在霜薄冰轻的初春，芳草一丛，映寒自碧。小叶紫檀的长成需要几百年的时间，有人告诉我，在40岁之前，很少有人能将二胡拉出足够的人生况味，古人说大器晚成，厚积薄发。所以，我想在这个世界上,总有些品质贵重的事物需要在时间中慢慢长成。它们经历时间中漫长的寂寞和清冷，而不失素心,终能长出柔而有韧骨的花叶，自成幽芳。03城市种花人狄更斯写，“这是最好的时代，也是最坏的时代”。我一向喜欢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，拥有普遍的和平，文明发达，整个人类呈现出的进取有为的状态。但，即使这样喜欢，我也觉得我们这个时代有点稍过浮浅急躁。速食快餐比慢炖细煮更适应快节奏生活；玻璃橱窗里的漂亮衣服，仿佛昨天刚摆上衣架，今天就已经在打折出售；高跟鞋，平底鞋，运动鞋，步履匆匆，昨日的爱情，今朝的追求和信念来不及褪色发黄就被抛在身后。精心研制生产一款产品，总嫌见到效益太慢；老手艺随着一代人的老去渐要失传，城市里初恋时约会的公园变成了超级商场。这是一个求快求变的时代，守漫长的时间安静地做一件事变得困难而奢侈。“齐乐草堂”的陈堂主，从小喜爱花草。他开始种植兰花始自年，现在已经十几年了。他把兰花养的很好。草堂里，有千盆兰花，我没有看到哪盆兰花是没精打采的。它们丛叶葳蕤，生长着，满是生机。它们形态优美安闲，没有杂乱之态。养花所用的花盆，材质造型多样、干净整洁。花盆里，培土植料用的恰当，甚至盆内一小片苔藓、一块石头的装点都有恰如其分的美。他养的兰花品种丰富，有春兰、蕙兰、墨兰、建兰、寒兰、春剑、莲瓣兰等。采访中，陈堂主细细向我介绍着他的珍宝们。春兰要历寒“春化”才能开花，蕙兰花开成串，墨兰色泽特别，建兰叶片更挺拔，寒兰的叶子更细，翠盖兰个头比较小，……。花型有梅瓣、荷瓣、水仙瓣，花瓣有内瓣，有外瓣……《聊斋志异》里，菊精化身的黄英姐弟，把枯残的菊花随手栽种，就能使之成为名品。陈堂主不是志异故事里精怪，能触手成春，让枯木也长出青青绿叶、灼灼花朵。他能把花养好，靠的是沉心静气、日以继日地去学习揣摩，了解兰花的习性。念大学的时候，陈堂主借阅了学校图书馆所有关于养花和下棋的书，读书笔记做了三大本。年开始养兰花时候，临淄书店里关于兰花的书不多，他全买了回来。书大概有十多本，他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。后来，随着网络的发展，他通过网络学习了更多关于养兰的知识。如今，陈堂主提到不同兰花的习性特点，兰花种植的技术要点，有关兰花的故事历史，信手拈来侃侃而谈。他曾几次应本地电视台的采访，给观众讲解兰花的种植技术。技近乎道，然后便能游刃有余。如今陈堂主养植兰花，用他的话来说，“已经不需要花费很多精力了。”齐乐草堂是座钢制骨架配玻璃结构的花棚。棚顶覆盖着黑色的遮阳网。陈堂主介绍这是因为兰花喜阴，而夏秋时节光照比较强烈。花棚吊顶上垂下两排风扇，每天辅助通风用。风扇辅助通风时间为上、下午各15分钟，中午30分钟。风扇的开关时间通过定时电开关来控制。花棚里，两盆花之间有湿度计。平时，陈堂主有工作要忙。花的日常照料，“每周浇一次水就可以了”。但肯定还有其他一些照料工作如换植料、分株等要做。在花棚的一角，是陈堂主的“工作间”。这里放置着大堆的兰花植料，紫砂陶土塑料各种材质的花盆，给兰花做分株的剪刀、抹药，……。每周末，陈堂主都会来花棚照料兰花。有时他会带饭来吃。有时没有带午饭，他就到花棚附近的田地里掰个玉米或摘个南瓜，简单蒸煮一下。吃了饭后，继续侍弄他的花草，或只是看看，赏玩一下。有时还听段评书，或听点音乐。“一天很快就过去了。”很安静的一天。我并不是一个懂兰花的人，但我也可以对着这满室兰草过一整天。兰花的叶子的姿态有一种难描摹于语言的韵致，耐细赏。至于兰草的花，仅是看图片，我便能被那种美不自觉地吸引，那姿态，那颜色，令我倾心。但我自问，我能这样安静过几多天？我又是能否十几年如一日，一直做这样一件事？是的，我恐怕做不到。年岁略长，我的性子稍有改变。在过去的十几年里，我浮躁如同这个带着浮躁气息的世界，在曾经的岁月里，我曾有多次浅尝辄止的改变：多次改换方向和目标，多次不够坚持地去努力，多次失败。心不能定，所以不能静未能安。十几年养兰，持守未变，是缘自对兰花真正的喜爱，也关乎一个人的心性。陈堂主是个相处让人感觉很平和的人，而平和的外在来自沉静的内心。有了这样的内心，才能在这流逝岁月中，于这浮华世界里寻得一处所在，种兰植蕙。这是一位现代养兰人，这份难得的沉静恰似他所养的兰草，稀有，珍贵，芬芳。04犹似故人来沉静端重，有所持守，是一种品格。有了这种品格，才能不为外界浮华所迷，选择和忠于自己内心的喜好。而喜欢是一种力量，一种支持你，不计繁琐，日以继月，月以继年地付出勤奋和努力，却能以辛苦为喜乐的力量。而认真的努力后，总会有所收获。如今，从物质利益来说，现在的齐乐草堂已能够做到“以花养花”。通过出售一部分培育的兰草，可以获得收入来支付花棚的日常维护费用和购入新的兰草，实现了花棚运转的良性循环。从荣誉上说，陈堂主培育的兰花曾获得多个奖项。山东省春兰展金奖、银奖、栽培奖，山东省蕙兰展银奖、铜奖、栽培奖，中国兰花网络展山东赛区冠军，临淄区花香人家冠军。而更重要的是，兰花带给陈堂主的生活尤其精神上的享受。无论是侍弄花草时，让心归于简单的一草一叶间，还是静对着兰花，一杯茶，一卷书，都足以给平淡的岁月人生染上花草的幽然清香。除此之外，陈堂主觉得养兰花带来的另一个重大收获就是：通过养兰认识了很多朋友。陈堂主的兰友遍布各地，有人近在临淄本地，也有人远在千里之外。有人以养花为生，也有人和陈堂主一样，兰花为喜好，从事着其他职业。他们有小学大学老师，有公务人员，有商人……。而不同的朋友，会带给人的不同的人生体验，带你去领略你不熟悉的风景。和兰友们一起，他喜欢上了喝茶，提起不同茶叶的喝法和功用如数家珍。一向做事有计划的他曾突然有了一次“说走就走”的旅行：年3月，单位值班到10点半的陈堂主在和兰友聊到正进行中的华东六省一市兰花博览会。聊到激动，四个人决定出发去参观兰展。从临淄到浙江绍兴，再到江苏镇江。他和淄博的兰友一行四人，历时四十五个小时，行程两千多公里去参观了两大兰展。在兰展上，他们欣赏到了名家培育的兰花，吃了美食，偶遇了许多原来未曾见面的兰友。仿佛回到了年少轻狂意气飞扬的时候。“和兰友们见面有什么感受？”“觉得哪怕未见过面，但因为以前有过交流，见了面也有可以畅快交谈的话题。所以，没有陌生感，不会有初见面的尴尬。虽是刚见面，但‘犹似故人来’。”因为花草而结识，这种友谊，因为基于趣味相投，比较而言，更容易找到精神上的亲近之感。世界广大，而在亲朋之外，你有了这些人，可以相见言欢。对人生，尤其人到中年，是趣事，也是幸事。小结盛世养兰据陈堂主介绍，临淄本地养兰的人很多。这和本地养兰文化兴盛，一直有养兰的传统有关。也和现在经济发展，人们生活水平提高，更多人可以去发展自己的养兰喜好有关。盛世，养兰。在这里祝愿陈堂主的兰草能够更生更繁茂，草堂能够越办愈好，更多的兰草飘香，更多朋友闻香而来自四方。注：本文兰草图片基本由“齐乐草堂”陈堂主提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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